那天在人来人往的购物中心，正从地下一层搭乘手扶电梯上去一楼。快上到梯口的时候，突然看到旁边一个女孩哭叫着冲了出来，她中等身材有点发胖，大概十几二十岁的样子，急得满脸通红地冲到下楼的手扶电梯口。她以一种跟她年龄明显不符的笨拙在电梯口迈了迈腿又不敢踏上去，急着跺脚大叫：“Maman！ Maman（妈妈！妈妈！）！！”像要哭出来一样，完全不管周围的行人，大声地哭叫着冲到中间的步行楼梯快步跑下楼，以大象一样的笨拙，一直追向她的妈妈。顺着她的视线，我看到一个相似身材的中年妇女，她一脸冷漠地站在往下开的电梯，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，头也不回地乘着电梯往下走。
等我走出电梯回头再看的时候，女孩已经下到底层，又哭又叫地向她妈妈扑过去。她妈妈已经走远，从楼上看不到她的身影了。
那位母亲似乎是在场唯一对此事漠不关心的人。我回头一看，发现旁边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围观。我身后几个衣着优雅的年轻法国女朗，以矜持的姿态回头望了几眼，脸上露出里昂人惯有的那种漠不关心、带点嘲讽的微笑，很快就回头走远了。站在我右边的几个衣着鲜艳的又高又胖的黑女人，则把头伸出楼梯扶栏毫不掩饰好奇地张望，任响亮的笑声在商场里激起回音。女孩消失在楼梯下之后她们回过头来，一边继续推着她们的婴儿车向前走，一边意犹未尽地边笑边谈论，嘴巴得意地张得老大，像享受完一出成功的喜剧散场回家。
我看着她们，她们也看到旁边的我在看她们，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，走开了。心里止不住地悲伤。
（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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